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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到了暮春时节,我想起了苦楝。
我居住的小区里没有一棵苦楝树。这里本是小城外一座小山的斜坡,曾经密密麻麻的生长着杂树,针叶的松杉,阔叶的榆树枫杨,以及依附于它们的藤萝。成了小区后,那些土生土长的榆杨松杉不见了踪影,取而代之的有高大的香樟棕榈与红叶李,低矮的冬青*杨和虎刺梅,间或有几株紫薇,景色倒也是不错。尤其是那红叶李,二三月的时候,满树胭脂色碎花,掩映着视野,春意盎然,很是醉人。一场春雨过后,湿漉漉的地面上铺满粉红的花瓣,也曾让人伤感春光易逝。虎刺梅绛红色的叶片间米粒大小的*花,像揉碎的月饼屑,洒满一地,惹人怜爱。
野草的生命力一贯强大,一有空隙,它们就无忧无虑的生长,宣示着地盘。楼下的绿化带里紫色的地丁花谢了,*花蛇果恍如星星,野金银花攀附着矮小的*杨和虎刺梅,吐出长长的白舌,香气弥漫。酢浆草心形的叶片铺了一地,五瓣粉*小花一片一片的开,在风中摇曳,像一群天真的孩子朝天展望,惹人怜爱。一丛丛野荞麦孕育了蚕茧一般的穗子,翘首等待着五月。风从楼宇的间隙吹过来,空气里氤氲着季节成熟的气息。这里本就是它们的家园,它们理应理直气壮地生长。
但我还是想念苦楝树。
在故乡,在巢南平原,苦楝树是最普通的一种树。无论你走在哪条圩堤上,你都能看到它的身影。它不如松榆挺拔,不如泡桐粗大,它的形象甚至有些猥琐。它不张扬,在乡村几乎绿意葱茏的时候,它那看似枯萎的枝干上才吐露叶片,挨挨挤挤在各种层次的绿色之间,将乡村填补得严严实实。二十四番花信风它最后一个登场。紫色的小喇叭花一嘟噜一嘟噜,毫不吝啬,铺天盖地的占领枝头,整个乡村被一层浓郁的紫色包裹,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气息。唐代大诗人温庭筠居然为它写过一首诗:院里莺歌歇,墙头蝶舞孤。天香薰羽葆,宫紫晕流苏。晻暧迷青琐,氤氲向画图。只应春惜别,留与博山炉。谁能想到,这普通的生命也曾撞击过诗人的情怀?
此时,端午节快到了,夏天也就来了。
父亲喜欢苦楝树。我家的房前屋后,有空地就有苦楝树,刚栽下的树苗和父亲一样矮小,父亲看着它慢慢长大,变粗,心里盘算着哪一棵用于盖屋架梁,哪一棵用于制作犁耙,哪一根枝桠适合做农具的柄把,最不济的根疙瘩和枝梢,劈柴晒干,堆放在角落里,留作春节前蒸炒煎炸的烧锅柴火。
苦楝树的果实在父亲眼里是烧炉子的柴火。那时候,乡亲们生活较为艰难,烧锅主要用稻草,稻草不足就村前村后寻柴火。秋冬时节,苦楝树的果子又*又干,还油滋滋的,是很不错的燃料。大锅里烧废料,父亲就倚后门口砌垒一口炉子,放上钢精锅烧水,或者放上铁炒锅炒菜炒蚕豆什么的。炉膛里填些碎碎屑屑,其中少不了楝树的果子。
我童年的生活离不开苦楝树。房子,饭桌,板凳,锅盖,扁担,它们大多就地取材,用楝树制作,甚至吃的米饭,喝的开水,都缭绕着苦楝树的味道。有一次,我放鹅归来,数来数去还是少了一只。我惶恐的望着父亲,父亲瞪着我,随手从身边的楝树上掰下一根枝条冲我走来。我吓得拔腿就跑,身后响起他恶狠狠的咆哮:不把鹅找回来不要回家!
从某种意义上说,那时的乡村,没有苦楝树,就没有平常人家正常的生活。
或许是遗传,我也喜欢苦楝树,但跟父亲又大不同。那时,苦楝树带给我许多乐趣。盛夏时节,紫色的小花谢了,不久,树枝头悬挂着一串串青色的小果子,像一个个小梨一般诱人。我们知道,那不能吃,大人早就告诉他们的后人,楝树果子涩嘴。也有不信邪的,摘一颗圆溜溜的青果,小心翼翼的刮一口外皮,一股青涩味让舌头和口腔苦得难受,连忙“呸呸”地吐出来。那龇牙咧嘴紧抓眉头的丑态常常惹得伙伴们笑到肚疼。青果虽不能吃,却是很不错的“战斗武器”,它不大不小,不软不硬,最适合做弹弓的子弹。伙伴们不顾雨点般的“子弹”射在身上的疼痛,模仿战斗片里红*战士冲锋的样子,勇敢地冒着枪林弹雨追杀,打得敌人四下逃窜。心花开得比荷花还大。
这就是曾经的巢南平原的初夏,是开满紫色花朵苦涩而快乐的季节。
是的,我又想苦楝树了。(题图由本刊提供)
作者简介
董昭斌,中学语文高级教师,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,庐江县作协会员和散文家协会会员,多篇文字散见于省、市报刊等媒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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