柠檬夏天
作者
吴晓明
走进办公室，一屋子新鲜的阳光正在一点点吸吮着地面那些湿漉漉的水的影子。窗台上那株虎刺梅依旧开得不慌不忙，花期好长，从春天到夏天，我一直都看到开花的模样。一直喜欢虎刺梅，在那些尖锐的刺之间，那些单薄的叶片之间开出一朵一朵绚丽而又淡雅的花朵，其实叫花朵都似乎有点夸张了，只有也平整很素净的两片叶子，粉嘟嘟又红艳艳，像是一个婴儿的小嘴巴。地面上那一株大叶子植物零星的叶子开始发*。没有人知道叫得出那盆花的名字，据说是甜菜，也许是吧，没有见过她开花，只是看到她硕大的叶子就那样开出了一朵惊艳的花朵。有时候我感觉，她是什么花或者是草都不重要了，在这一隅它已经以花的形式绽放了。我看到了明亮的阳光里那些飞舞的微尘，似乎在清晨的阳光里快乐地舞蹈，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柠檬的味道、苹果的清香、橙子的气息。从春天到夏天，我的生命中一直都充斥着这样的味道，各种味道就像是一块素绢，每天都擦拭着我的日子，点亮着我的心情。我的心中总是涌动着暖暖的冲动。有这样的清晨开头，注定了这一天又是一个平淡如水的日子，可是水的温度却足以让我舒心而又温暖。女孩拿着抹布正在擦拭着我们那个不大的空间，书本、作业似乎就是我们全部的生活内容。女孩子是开校的时候坐在我的对面的。很多时候她安静，穿着很素雅，似乎总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美丽。有时候偶尔抬头就看到她的清澈而又温柔的眼睛，看到她整齐的刘海一丝不苟遮住她明净的额头，我是羡慕的，也许到了我这样的年龄，很少有妒忌的成分了。尽管上帝给我的有点偏少，可是这么多年似乎早就原谅上帝了。很多时候，她喜欢把自己藏在文字里，书本里，她弄清楚一句话、一个字。她的书本上被她漂亮的字迹批注的密密麻麻，她享受着平淡的工作带给她的乐趣，我能感觉到她是热爱着这些琐事又具体，忙碌而又单调的生活。从春天到夏天，她也像是窗台上的花，优雅地绽放在我的面前。大西北的春天是容易让人焦躁的，每年的春天从我的脸上开始。尽管这张脸曾经被所谓的青春摧残过，至今都有战痘的痕迹。而如今每年春天又被空气里流动的花粉之类的东西摧残，我悲催，因为我都看不到伤害我的皮肤的东西，所以我的烦恼很具体。有人说，人生最大的悲哀是青春不在了，可是青春痘还在；我感觉人生最大的悲哀是青春痘也不在了，可是战痘的痕迹还在。而对我来说，战痘过的痕迹驻守在我的脸上也就罢了，可是春天还要欺负我，好像我的皮肤有多么软弱。反正每一年的春天，我都是闹心的。感觉我的青春就是以蓬勃的痘的方式给了我许多明媚的伤口，多年过去了，我面对的一直是青春飞扬的孩子们，也喜欢看她们脸色一颗醒目青春痘，也喜欢她们那些光亮的秀发。我在她们的身上映射不出自己青春的影子，青春确实是一场隆重的赛事，那场赛事似乎与我无关，可是我却输了个精光，到今天青春的记忆里都没有一点点灿烂的证据。所以春天我的日子是灰色的。女孩皮肤光滑，青春还是以痘的形式彰显。她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，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。刚开始感觉她每天打扫我也有点不好意思，后来慢慢就习惯了，有时候感觉习惯也是个好东西。春天的午后，如果有沙尘飞扬，我就一脸的阶级斗争，似乎和春天搏斗。她总是安静的，看不出换季给她带来的情绪。她说春天容易上火，要多吃点水果。每天下午我上班之后，杯子里的水都是温热的，里面泡着一片新鲜的柠檬片。她说，柠檬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，有美白的功效。刚开始不习惯这个味道，感觉苦涩，酸，可是渐渐地却喜欢上了。一杯柠檬水喝下去，似乎身体就被过滤了一边，所有的坏情绪都过滤走了，只剩下好心情了。后来便有点上瘾。因为柠檬这样的水果毕竟不是这个小城的产物，后来，她买了一罐柠檬片。每天下午，在淡淡的苦涩中享受淡淡的甜，似乎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，琐碎的工作似乎也有了不尽的乐趣。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白开水的清淡，久而久之，生活也感觉是像白开水一样无滋无味了。我看到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竹篮，里面放着薏米粉、蜂蜜，当然更多的是各自花茶，玫瑰花、桃花、金银花、茉莉花等等，办公室里经常弥漫着花草的清香，我心里暗暗叫她花草女孩。她也喜欢水果，尤其是喜欢橙子，她网名就叫凉拌橙子。有一天我就调侃，难道橙子还能清蒸亦或者红烧？她笑了，她说，她就是喜欢橙子圆润的样子，酸甜可口的味道。我忽然感觉从春天到夏天我的日子丰富了许多。有一天，春天所剩无几的时候，我忽然发现，这个春天我的皮肤似乎比往年好多了。我才忽然明白，好心情就是最好的美容。没有课的时候，我喜欢和她一起研究如何美容养颜，如果做美食。她喜欢烹饪，我总是感觉一个喜欢烹饪的女孩子，一定是热爱生活的女孩子。前几天，下午刚上班，她拿着饭盒来了，一进门，她说：“大家来尝尝，我给大家做得韩国料理。”我一脸的惊呼，韩国料理对我来说太遥远了，我如此热爱我的祖国，我还做不出一道对得起国人和家人的饭菜，何况那么遥远的国度，她们吃什么好像与我没有多少关系。打开饭盒，我还是有点吃惊，很养眼。黑色的紫菜包裹，白白的米粒像是肥胖的婴儿一样躺在里面，最里面是鸡蛋、*瓜、胡萝卜丝等，黑的醇厚、白的清爽，色彩纷呈，吃一口，一点也不油腻，很清淡，很爽口。我们吃着、点评着，我们好像到了另外一个国度，也享受一种精致而又清淡的生活。没有课的时候，喜欢和她在操场里走，她说她的琐碎的烦恼，我说我的具体的生活。那时候，我们被阳光或者雨水浸润着，似乎生活多了几份美好，感觉那么开阔的空间都是属于我们的。她喜欢拍照，哪一天校园里的丁香开了，哪一天芍药开了，哪一天沙枣花绽放了一路的清香，哪一天民勤会馆里的槐花开得不能自持，她都拍下。我们从她手机里欣赏那些图片，感觉很多时候，也许是我们只是匆忙地行走，已经忽略了身边的风景了。看着她忙碌的身影，嗅着空气里的柠檬的清香，我忽然这就是这个夏天的味道。我要给学生布置了一篇作文《夏天的味道》，我要“窥探”下在她们青春飞扬的夏日，是什么味道。这个夏天，我在这个淡淡的苦涩中感受着淡淡的甘甜，也许这就是生活的原汁原味。一个懂得生活的人会把平淡的生活调制成各种滋味，一个橙子女孩带给我们一个柠檬夏天。我忽然明白，很多时候，我们把生活过得没滋没味，不是生活的错，而是我们的心变得粗粒而又麻木了。唤醒生活，也是只需要一种味道。更多精彩文章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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